我暗叫不好!果然,那黑衣人面巾下似乎露出残酷的微笑,透过双眼更显阴森!他猛的挥手下斩,喝道:“截!”
猛然间,阵法又变,不再象刚才飘忽无序,所有的力道都突然凌厉,连围住我的那五人也撤进阵法之中,力道集中在一起何其威猛,瞬间数道寒光厉啸着尽数打入王佐的前胸!
天地在此刻嘎然而止!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王大哥!”
“右使!”
蓦然间,几声痛彻心扉的狂呼震响天地,响彻云霄,震碎了人心,震聋了耳馈!
我仰天狂吼,这突生的变故只瞬息之间激发了我体内的杀气,孔雀翎发着寒光激射进入黑衣人阵中!我怒睁着血红的双眼,在人群里左冲右突犹如无人之境,如疯如魔,暴雨梨花鬼魅一般泼洒着鲜血和死亡,孔雀翎所到之处遇则伤碰则亡,带走一条条刚才还鲜活的生命,留下一具具尸体大睁着不能置信的双眼空洞的仰望苍穹!
我胸口的郁闷之气渐渐发作,化成戾气操控着孔雀翎扑到了那黑衣人的面前!他仿佛大喊了一声什么,我已经没有意识,只大睁着空茫的血红的眼睛想要为我生命中那一抹血色建起一座庄严的祭坛,而面前这群睁着恐慌的双眼颤栗着发抖的生命,是我献上这祭坛的第一份祭礼!
又一片血雾飞起,我面前只剩下了那个黑衣人,孔雀翎已经高高举起等待再次发出暴雨梨花那诡异的蓝光,然而这个时候我猛然见到了它,一件本来应该还远在蜀地唐门,那幽静的紫竹林中那座青悠的竹舍之内的东西!
冰魄之弹指飞刀!
看到它,我彻底的崩溃!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一见到那黑衣人就觉得莫名的熟悉!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听到这黑衣人的声音也觉得仿佛曾非常的亲近!
我的孔雀翎如同着魔一般再也发不出去!
那黑衣人手持飞刀,冷冷的逼视我,那眸子里的阴冷寒戾在那我做梦也不曾想过的脸上出现!此刻它的主人正阴沉的对我说:“畜生!没想到你会这样来完成我对你的期望!既然如此,休怪我无情!”说罢手一扬,冰魄飞刀发出银光旋转着向我扑来!
我呆若木雕,任由那飞刀带着死亡的气息刹那间离我越来越近!
陡然之间,变故又生,一个蓝影如飞般掠出,一道五彩的光芒从奇异的角度瞬息而至,“当啷”一声将冰魄飞刀的来势尽数化解,在空中滴溜溜急转了几个圈又回到那蓝影中一闪不见。
“天……天光之花雨漫天!”那黑衣人自出现起,第一次眼中泛起惊恐!
那蓝影骤歇,才看清是一蓝衣人,五十岁上下,青衫薄履,长须飘扬。满是悲愤的目光中又透出几分痛惜和无奈,面上的沉痛之色丝毫掩盖不了他发出的睿智豁达之气!
“唐大先生!”尹亦凡已经哭喊出声。
大师兄急步走到王佐面前,俯下身掰开王佐的嘴,喂了一粒绿色的小药丸进去,把了把脉,颓然摇头不语!
见他此状,尹亦凡和仇山号哭出声,响彻天际,梅疏影早已掩面痛哭,那水若颜更是脸色煞白,神色怔仲,不发一言!
我咬碎牙关,回望时那黑衣人早已不知何时逃离此地,不知所踪!
“让我……让我跟柳……柳少侠单独谈……谈。”王佐吃力的,断断续续的说。尹亦凡和仇山抹了一把眼泪,抽抽噎噎的走到一边。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缓慢走到王佐身边,慢慢蹲下,强制隐忍的眼泪,此时终于夺眶而出!
王佐端望我良久,脸上浮起虚弱的笑容,胸前大片的暗器已被狂奔而出的鲜血染红,他气若游丝,不停的咳喘,等回过气来,笑容依稀:“谢……谢谢你,不……不杀我!”
此言一出,我如雷轰顶,呆望着模糊的视线里他那庄严的面容。
“其实……从你来此,我……我就知道你来的目的……..唐二手下……….第……..第一杀手柳……柳青衣,我……又岂……能…….不知!只是,我……我见你尚……尚有血性,不是……天性凉薄之人……咳咳咳……”
他又喷出一团淤血,止住了我要搀扶的双手,继续喘息着说,“只盼有日……你能明……明白……大丈夫,有所必……必为…..有所不为!我大宋前路坎坷……无数虎狼……窥我沃土……掠我…..我百姓,虏我妻女……我多想……多想把那些暴虐的铁蹄……驱逐出我大宋边境……”
他的眼神渐渐迷离涣散,他努力的睁开双眼,指着天边的那一枚落日,说:“这江山……多美……可……可惜我……”.说到这里,他狂吼一声,慢慢的阂上那双坚毅的目光,那曾经手握钻龙枪所向披靡的粗壮手臂,无力的坠落!
我颤抖着双肩,泪流满面,猛然低头,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长号,压抑已久的哭声,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冲上云霄!
“王大哥——!”
金乌终于西逝,在天幕上渐渐显露的黑色中不屈的燃烧着一抹血红,将血一般的悲壮,染在这片寂静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