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沙场歌
拨灯书尽红签也
龙吟声断
悲凤鸣箫
休待缘深缘已了
万里西风瀚海渺
天涯难寻
月浅灯深
箜篌一别唱梵音
洗象池的月夜,云收雾敛,遥天一碧,万山沉寂,层层叠叠,一轮明镜斜嵌在洁净无云的蓝空,唯有英姿挺拔的冷杉树林,萧萧瑟瑟,低吟轻语。月光透过茂密墨绿的丛林,大雄殿、半月台、洗象池、初喜亭、吟月楼,沉浸在朦朦的月色里,肃穆,恬静。
当紫衣女匆匆递给我这张信笺,了了数语,使我终于明白,这厚重的山门,彻底隔断了那抹恬淡而温暖的黄。天涯路近,却再无相见之期。月移清天,六方小池内,一汪清泉,一轮明月恰好映在池中,两月相对,天上人间。箫声又起,飘飘荡荡,悠远苍凉,回荡在山谷林间,与我生命里唯一的光亮,做最后的诀别。
“师姐已然出家,法号了缘。”了缘,缘了,是不是一切的回忆也能了?我怅然一笑,仰头把杯中酒一口饮尽,欲再倒时发现酒壶已经空了。
“小二,上酒!”我喊了一声,目光却转向窗外。这小店位于襄阳城最热闹的街道,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上一眼望出去,可以把整个襄阳城尽收眼底。这襄阳自古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布局严谨,城内六门城楼高耸,四方角楼稳峙,城外北依伏牛山,西靠羊祜山、凤凰山诸峰。东,南环绕滔滔汉水,正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兵家重地。只是到这襄阳城已有数日,却一直找不到我要找的人。思虑至此,我暗叹一声。
一阵喧闹打断我的思绪,我回头望去,看见楼梯口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涕泪纵横,满面沧桑,正拉着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不住哀求着:“求求大爷们,小红年纪还小,你们可不能……可不能哪!”话音未落便被一脚踹飞。
那小姑娘已吓得面容失色,连声哭喊:“爷爷,爷爷……。”无奈年小力单,怎挣得开那几个猥琐汉子之手。
旁边一名衣着华贵的锦衣汉子,面容猥亵,狞笑着骂骂咧咧:“死老头子不识抬举,本大爷看上你家小红,是她的福气,若再纠缠,莫怪大爷我不懂怜香惜玉!”说完趾高气扬地一挥折扇,“走,走!”
小二端酒过来时见我面上寒气,压低声音说:“客官莫气,这大爷小店可惹不起,这是刘总兵的公子刘衙内,平日里欺善怕恶……”话没说完就被我冷冷的目光瞪了了回去,“这……这是客官的酒,请……请慢用……”说完就忙不叠的退到老远的角落去了。
我冷眼看着那些汉子挟持着那小姑娘往楼下走去,正待发作,却听得一声:“啪”的脆响,再看那刘衙内,左脸已肿得老高,五道指印清晰可见。他连连怪叫,暴跳如雷:“谁?谁他吗的偷袭老子?有种站出来看大爷我不削了你!出来!”
话音没落就听得一阵大笑,他寻声望去,却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悠悠然,施施然的坐在离他最近的桌子上,二郎腿一翘,目光机警,笑意盎然。
那衙内气急败坏,怪叫一声说:“是你小子,姓甚名谁报上名来,本大爷手上不伤无名之辈!”
那少年眼珠一转,朗笑着说:“好说好说,小子姓耶,名椰。”
那衙内一听这奇怪的名字,倒是楞了一下,口里念着:“耶椰?这名字真是奇怪……”
话音未落,只听得那少年抚掌大笑:“乖孙子,喊爷爷做甚?”
那衙内这才反应过来着了这少年的道,再看旁边已经躲到远处的吃客们,有几个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有几个怕事虽然不敢笑出声,但是一张脸已然憋得通红。
他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小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摆出架势一拳打向那少年,倒也端的是有些功底虎虎生威。
那少年一低头闪过,反手从背后抄起一杆长枪攻向那汉子。
“天王帮!”楼上众人一片哗然。
“这下好了,有天王帮的人在,看那恶少不铩羽而归才怪!”
“是啊是啊……”
天王帮?我不动声色的望着这一切。那少年舞动枪花,威猛有力,把那衙内打得连连怪叫,只是阁楼狭小,长枪施展不开,一时也脱不开那汉子的死命相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