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江湖心事 > 正文

《月满空楼》第4章:沙场歌

2010-07-29 09:01:14

  

  说笑间我已得知这少年名叫尹亦凡,乃是王佐麾下一名侍卫长,年纪虽小,却是杀敌陷阵的老战士了。当得知我师出唐门,大大的赞叹说:“听说唐门门主唐一尘先生胸怀睿智,才气纵横,难得他虽在蜀地却心怀苍生,即位后更是一改唐门门风,为武林除去不少奸佞之徒,王大哥对他也是佩服得很,佩服得很哪!”

  我心中暗叹,身在唐门二十年,在二师兄的调教下练功,若非本门重大的活动,几乎没有跟大师兄接触过。甚至,除了练功和杀人,连外界也甚少接触。二师兄……不知现在可好?

  说话间,只见一处危崖,两旁山石耸立,遮天避日,正午的阳光照进谷内,也觉阴森悚然。虽有山泉之水脆响叮咚,然而路险崖高,草芥蓬蒿乱生。

  “好一处险要所在!”我惊叹不已。

  “此处名叫黄沙岭,这里便是岭口,柳少侠,随我来。”尹一凡笑道。

  转过一道峭壁,又是另一番景象。一座简陋搭起的军营里,斧乩丛立,直指苍穹,数面旌旗在烈日下猎猎翻飞,哗哗作响。两旁分别高悬两面旗帜,一面上书“天王”二字,一面上单书一个“王”字。

  在营地里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男子在操练刀法,枪法,有些人身上还缠着绷带渗出斑斑血印,衣衫残破眼神却依旧闪亮。当我踏进左边那座残破的帐篷时我呆住了,里面或坐或躺的男子身上都残缺不全,或断手或缺腿,有的甚至双腿齐断,鲜血淋浪。然而没有人轻哼一声,望向我的那些眼神里丝毫没有怨愤退缩,悔恨遗憾,仍然微笑祥和。尹亦凡从身上拿出一个大大的包袱交给正在护理他们的一位男子,低声嘱咐了几句,就匆匆拉我出来了。

  我默默沉思,这样一支虽然衣着褴褛伤痕累累,却依然斗志高昂奋勇杀敌,力抗外侵的队伍,带领他们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仰望苍穹,我对二师兄给我的指令再次产生了怀疑。

  “柳少侠!”尹亦凡热切的呼唤打断了我的思绪,上前揽住我的臂膀,连连说:“来来来,我给你引见我们的王大哥!”

  我随他步入中帐,里面陈设简单,一览无余。单薄的小床之前,一名高大挺拔的汉子正细细观望桌上的地图沉思着。听到声响,他抬起头来,眼神炯炯,神情坚毅沉着,几条皱纹在面上刻画出硬朗的线条。年纪四十上下,一袭红色的披风裹着银甲更添飒爽英姿。

  “王大哥,我回来了!”尹亦凡早已上前禀报,当下一一说明情况,并把当时与我结识的情形也简单说了。

  王佐走到我面前,朗笑着说:“柳少侠侠甘义胆,路见不平,王某佩服!”倏尔又正色说:“如今朝廷偏安,昏庸无道,不思进取一味妥协偷安,眼看这大好河山任人宰割,正是危急之秋,叫人好不痛心,若多些象柳少侠这样的热血英雄,大宋江山何至于此!”

  看着眼前这位传说中豪迈激昂的男子,我心中竟有些思绪翻腾,良久说不出话来!

  王佐以为我是累了,转头对尹亦凡吩咐:“亦凡,柳少侠初来,你好生带他下去休息。”亦凡应了一声,便要带我离开。

  “启禀右使,金军援军仿佛提前到达,如今正在阵前叫嚣。”说话间,只见一名年轻男子匆匆推开帐门,神色有些慌张却不失沉稳。

  王佐听了沉思一阵,大步走回桌前,看看地图又问尹亦凡:“刘总兵的援军确定是今夜子时到达?”

  亦凡肯定的说:“是,我临行之前他已经前往校场点兵,况且头儿也带领一干本岛将士赶在路上了。”

  王佐点了点头,说:“此次敌方兵力是我方五倍有多,兄弟们要做好以一敌六的准备,无论如何也要顶到今夜子时。仇山,我们有战斗力的兄弟还有多少?“

  刚进来的年轻男子仇山上前一抱拳:“启禀右使,连同亦凡兄弟几日前带来的那帮水道将士,还有五百一十七人!”

  王佐观看了一阵地图,说:“你们过来。”

  仇山和亦凡踏上几步,王佐指点着地图,如此这般的吩咐着他们,听完之后各自领命出去了。

  吩咐完毕王佐望着我,满含歉意的说:“没想到柳少侠刚来此地就要经历一场大战……”

  我淡淡一笑:“柳五来此,没有大战岂不没趣得很。”

  “哈哈哈哈!”他仰天长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赞赏的说:“好!好汉子!如此,这就随我正面迎敌!”

  从岭口的悬崖望去,黑压压一片熙攘汹涌的金兵,满口胡语高声漫骂,正中一名硕壮的胡人,满面络腮胡子,手持一把通身泛出金光的长枪端坐马上,左边一人却是一名绿衣女子,面无表情,和王佐遥遥对视。右边那人黑巾蒙面,浑身笼罩在黑色玄衣当中,只从露出的那双眼睛里射出阴冷的寒光。看身形,我却有几分熟悉,不知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