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依荷告诉我,大师姐大早接到一封师傅从唐门发来的信函,看完以后她沉思良久。二师姐故去以后,三师姐和四师姐出谷办事还没回来,她想了很久才叫依荷来此唤我前去议事。
听到这里我有点兴奋,从三年前师傅第一次叫我办事起,都无非是给哪派掌门带个信儿,传个话儿,诸如此类的小事。我有感觉从今天起我将真正接触到翠烟门的核心。
我踏进百花厅的那一刻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凝重。大师姐正背对着门沉思着。听到我的脚步声她回转身来望着我,脸上是我从没见过的郑重之色。她微微一笑指了指两旁的梨木凳,说:“水师妹来了,请坐。”
我轻轻的揖了一揖,缓步上前坐下。大师姐望住我,半天无语,我也不开口,等她说话。
半晌,她缓缓开口问我:“水师妹进门多久了?”
我笑着说:“大师姐明知故问,小妹进门已经五年零三个月了。”
大师姐和几位师姐一样,都是被师傅从小带大,性格沉稳内敛,思虑周密。我进门的时候已经代师傅管理许多门中大小事物,师傅嫁后更是如此,大小事物都需过问。所以虽然刚三十余岁,看起来却比我们成熟许多。
“嗯,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大师姐沉思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我的视线也随着她望着窗外。荷花池里已长出新萍,嫩嫩的绿,跟清澈碧绿的池水交相辉映,一层一层深深浅浅的嫩绿翠绿墨绿,煞是好看。
过不一会我听到大师姐说:“江湖传闻我翠烟门都是绝色女子,个个身负一身绝技,但甚少过问江湖事,只在谷中优游度日。虽我翠烟地处南疆,然,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翠烟门女子个个都身负家仇国恨,许多姐妹亦是来自中原,岂能象江湖传闻那样对江湖事不闻不问。光说你四师姐,是师傅从汴梁城南宋境边一座刚被屠过的小村子里抱回来的,那日师傅见到她时正被人藏在一间小茅屋里,小脸上被烟熏黑,在那哇哇大哭。整个村子几乎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到处可以见到烧焦的尸体。找到她的时候大火已经蔓延到这间茅屋,我们稍晚一步就再也救不出她。”
我的心沉了下去。从小就听父亲说起,南境地大物博,文化精深,物产丰富,气候怡人,远非我大金朝广阔的大漠风沙草原泽地可比。所以狼主早就有意马踏黄河挥军南下,然而中原虽然朝廷腐败,却仍然有许多热血将士和武林豪杰死守黄河南岸不退半步。我看过父亲战败回朝后的委靡,也看过得胜归来的风发意气。但是我没有想过我金人的战刀会挥向无辜的百姓……“待我们师姐妹成年人后,师傅就安排我们密切注意江湖上所有危害我大宋河山的事,无论是江湖败类也好,金人奸细也好,发现之后不遗余力也要将之铲除怠尽。只是事情做得隐秘,至今未传闻于江湖。”
大师姐继续说,“今晨接到师傅飞鸽传书,我得知如今的唐门已经分为两派,一派以现今的门主唐一尘为首,谨守杀手门门风,虽不问正邪,却也不残害忠良。而另一派以唐不染为首,此人心计城府之深,为江湖仅见。只因唐老爷子没有将门主之位传于他,暗中怀恨,竟不惜以唐门不传秘籍做为交换条件暗中投靠金狗密宗天忍教,更为天忍教连杀我抗金豪杰十一人。如今师傅得知,唐不染又将派遣其下第一杀手前往襄阳截杀天王右使王佐王大侠,故而命我派人前往,务必阻止这场血案。那杀手听闻姓柳,名字不祥,只知道一手孔雀翎发出的暴雨梨花出神入化,前面被杀的十一人倒有七人是死于此人之手。”
大师姐停了停,又说:“这事我思虑良久,目前门中只有你去正合适,你入门时间不短,武功也有小成,不知你可愿意前去?”
我按奈住胸膛内不停狂跳的心,大声回答:“小妹今天才知道众位姐姐原来都是如此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如今有多少狼子野心觊觎我中原大好河山,正是热血儿女出力的时候,我一定要去!”
“好,”大师姐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又正色说,“此去路远,且前路艰险,你……你可有把握?”
我思考了一下,回答说:“把握还没有,不过,小妹纵使粉身碎骨,也一定将这件事办妥。而且……”我想了想,突然拍拍手,笑着说:“大师姐,不知能不能叫梅师姐跟我前去?梅师姐的冰骨雪心已练到九重,武功也是众姐妹中除二师姐外以她为高,有她在旁边,必然事半功倍!”
大师姐沉吟了一下,说:“可以是可以,只是梅师妹从小未曾出谷,江湖经验甚少……”
语音未落,我忙接着说:“江湖经验少,才更需出门历练才是啊,况且二师姐也曾说过,梅师姐应该多出去走走呢。”
大师姐低头沉吟一阵,点了点头,说:“如此,也好。一会你便告知你梅师姐去吧。”她停了停,又说,“个中因由倒先不用交代她太多,她心思纯净,毫无心机,一时半会也不一定能领略。你在路上见机行事也就罢了。”
“是,遵命!”我调皮的对着大师姐深深一揖,惹得她不禁微笑着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