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此时正值临安的夏末,近看亭台楼榭,远看江水朦胧,青山绿水静止成一幅绝美的山水画。
暧昧的暖风正挟着歌女软香细语的声音掠过湖面,扬起罗帐,轻抚着人的脸颊。杯中的美酒盛满了醉意,微妙的颤动着,抚慰温热的舌尖,几杯酒流下喉咙,人就开始心猿意马浮想联翩,暂时的忘却了江湖险恶生死难卜的命运,忘却了摇摇欲坠的半壁江山和金人铁马金戈的血腥杀戮,在辗转飘零的恩仇路上,尽情的贪恋这片刻的欢愉。
这临安城,便醉倒在了酒香里,醉倒在淡云酥雨中,醉倒在摇影的红烛下,醉倒在了女人的胭脂粉中…
一.
匿月坊,临安最大的艺园。婢女和杂役们已经忙的一塌糊涂。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有达官贵人,有商贾墨客,还有这么多拿刀背枪的江湖人士?”新来的小杂役问道。
“哎,你不知道吗,我们匿月坊的头牌舞娘,每年都要献舞一次,她的舞,妙曼生姿,美妙绝伦,看过一次就会让人终身难忘”
“是啊,最前面的五个座位,只有既有地位,又肯花大价钱的客人,才能买到坐在那里的资格。”
“赶快干活吧,不然又要挨骂了。”说完,大家继续低头忙碌起来。
醉荷台,是匿月坊的老板娘楚兮茹的得意之作,坐落在匿月坊后山一泓湖水中的小岛上,小岛的中间又是一潭湖水,水面上荷花开的灼灼生辉。而舞台便建在这岛中湖的中间,周围是一年四季常开不败的荷花,娇艳欲滴争芳夺艳。舞台的四周,是按照金木土水火的风格围绕而建的五个赏舞的亭子,风格迥异独树一帜。
“在红尘中,就要有红尘人的样子嘛”楚兮茹经常这样对鸠语说,说完后一双凤眼流转生波,媚态千成,纤纤玉指握着轻纱扎成的摇扇
含笑看着鸠语,仿佛在鸠语那一本正经的脸上,找到了什么好笑的点。
鸠语没有说话,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姣好的面庞,几经勾勒的一双媚目,清如玉,亮如星,真真凝眸若秋水,灵动复盈盈,凝脂粉面,一点朱唇。连她自己都看的一阵痴迷。一缕暮色从窗外闯进来,舒展在梳妆台上,她只觉得很暖,很暖。
三年了,五毒教教主古嫣然派她们找的人一直没有找到,纵然把这匿月坊开在临安地处繁华闹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但是那个人,在哪里呢?鸠语陷入了沉思,一直到有婢女轻声唤她,才缓缓起身,由婢女服侍着穿上舞衣。
走出楼阁,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夜正慢慢的涌上来。亭台水榭都静静的浸在皎洁的月光里。
鸠语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醉荷台。
赏舞台已经坐满了人,大家都已经等了很久。
鸠语在清洌的月光中缓缓走出,
一步一步,很慢,很慢。
然而,所有的喧嚣都在鸠语仰头的那一刹那静止了。
静止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因为人人屏息。
原来世上真的有一种丽色可以让人窒息。
原来世上真的有一种美艳可以夺人魂魄。
琴弦颤颤巍巍抖动出了第一个音符,鸠语缓缓扭头素手轻扬,此时此刻水面潋滟的波光投射在她冰雕玉琢的肌肤上,随着她的每一个轻微的动作而跳跃着。让看的人恨不能立刻也变成那一束光去一吻香泽。随着音乐,鸠语眼波流转,缓缓倾斜着身子滑向一侧,双臂张开,袖如飞瀑,步走游龙。
琴音开始如高山流水般流淌出来,只见她轻轻飞身,不染一尘的落到荷花台上,赤裸的雪白脚面,飘飞的纯白色裙摆,金丝玉带轻轻扎起的纤纤细腰,若隐若现的抹胸,一缕轻纱随风舞动,她仿佛盛开在这荷花台里最娇艳的一朵。但是最动人心魄的是那张倾国绝艳的脸庞,两汪秋水仿佛在诉说着无限的柔情蜜意,惊鸿一瞥的瞬间,让所有人都怦然心动。
鸠语旋转,旋转,跃起,落下,从一个荷花桩飘到另一个荷花桩,裙裾掠过的地方,荷花纷纷盛开,水面升起氤氲的烟雾。波光潋滟柳条柔,冰雕玉琢美人娇,空气中荡漾着一波一波醉人心脾的花香,她仿若蓬莱的仙子,玉手牵起裙摆,纤腰轻轻扭动,脚下的舞步轻柔舒缓,洁白修长的玉腿在裙摆下隐隐约约。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屏息凝视,连眼都舍不得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