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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冰湖同游遇险 狂沙舞胭脂泪(四)

2010-09-19 09:01:03

  次日清晨,心禾带着老鸨过来。苏湄已经洗漱完毕,老鸨也看得呆了,想这流离人间的姑娘个个都是绝色美人,但没有一个有这苏湄这般超凡脱俗气质的,不施脂粉,艳若冰霜。老鸨自诩是见过世面的人,阅人无数,手底下的姑娘无不服服帖帖的,偏偏在苏湄面前生了敬畏之心。苏湄并不说话,老鸨早已感到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来,她有些后悔了,不知道留下苏湄到底是福还是祸。老鸨满脸堆笑,语气里透着献媚:“苏姑娘昨晚睡的可好?若是被褥炭火不够暖和,尽管吩咐心禾添加。昨晚苏姑娘舞的一曲惊艳全场,好多客人问你姓名,想约你喝茶呢。”

  “我只做舞姬。”苏湄梳理着长发,并不回头看她。

  “我知道我知道,姑娘肯定是有些难处才流落到这风尘之地,只是我们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得罪了客人实在不好,有些客人也得罪不起。苏姑娘,你能不能勉为其难地应酬一下……”

  苏湄突然转过身,冷冷地看着老鸨,老鸨吓得不敢再说话,心里暗暗恨自己:真是见鬼了,我怎么会如此怕她?苏湄把梳子放到梳妆台上,轻声地说:“妈妈,我来你这里,是要等一个人,我只管每日歌舞,你的那些客人相信你自有办法打理。待我等的人出现,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还望妈妈不要勉强我!”

  老鸨连忙点头:“是是是。”转身走了。心禾看得惊奇,她从未见过老鸨如此害怕过,再看看苏湄,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可以感觉到苏湄对自己很友好,自己心里也多了几分亲切。心禾抱来几件舞衣,给苏湄挑,又回身给苏湄准备了早饭。两人一整日呆在后院,不理会前堂的是是非非,到晚上苏湄换上舞衣,去后堂独舞一曲,依然带着面纱,堂下多是轻薄的公子哥,言语轻佻,还有人吹着口哨,苏湄似是没有看到听到,待曲终就绕过前堂回后院休息。

  夜里,苏湄披了一件白色的斗篷来到天井,心事重重地望着月亮。慕容与非突然跳出来,一张娃娃脸仍是笑眯眯的,似乎从来都不会有烦恼一样,在苏湄的身边抱拳施礼:“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交个朋友怎么样?”

  苏湄并不理他,慕容与非在旁边来回踱步,实在无趣,恼道:“喂,你是不是哑巴?”

  苏湄冷冷地看着他,半晌说道:“你记住,休要将越女剑的事情说出去。”

  “那当然,我慕容与非一言九鼎。”见苏湄答话,慕容与非来了精神,继续道:“苏姑娘,你瞧你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干吗冷冰冰得拒人千里呢?看你也不像贪慕虚荣的女子,你跑这青楼来做什么?鬼母婆婆知道吗?她若知道你在这里舞弄越女剑,非跑过来杀了你不可。”

  “她会先让你变成哑巴。”

  慕容与非捂住嘴巴,作出害怕的样子,道:“若真刀实枪的打,我未必打不过她,不过她身上的毒物太多了,不知不觉就要了人的性命,我还真怕她。你是她什么人?是她的徒弟吗?”

  “与你无关。”苏湄转身回房了。

  慕容与非傻傻地笑了,自己对自己说:“还不错,她到底是和我说话了。”

  此后,每天苏湄一个人看月亮的时候,慕容与非都会跳出来陪苏湄,胡言乱语地乱说一通,苏湄虽然还是不怎么理他,但对他已没有敌意,慕容与非试图讲一些好笑的故事逗苏湄笑,却一直没有得逞。

  如此过了十来天,苏湄变得十分焦躁,心禾看得清楚,问道:“湄,有什么事情吗?”苏湄皱了眉头:“我要等的人还没来。”心禾觉得很奇怪,在这种地方等人,是等什么人呢,也不敢多问。正和苏湄闲聊,听得有人敲门,心禾看门一看,是个年轻人,披了黑色的斗篷,眉目俊朗,一张娃娃脸,很和善的样子,站在门口大喊:“湄,你出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心禾回头问苏湄:“湄,你是在等他吗?”

  慕容与非哈哈大笑:“是啊,湄是在等我呢,佳人约我,我怎能不来?”

  苏湄沉着脸走出来:“你来做什么?”

  “湄,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城外玉冰湖结了很厚的冰,我带你去滑冰好不好?”

  “不去。”

  “哼,你敢不去我就反悔,我答应不说出来的话马上说给全城的人听。”

  苏湄又气又恨,却无技可施,回屋披了件斗篷,恨恨地说道:“走吧。”

  慕容与非嘻嘻笑道:“这就对了,马我都准备好了。”

  玉冰湖是城郊一片不太大的湖泊,寒冬十分已经结了很厚的冰,岸边的芦苇摇摆着它们的流苏,四周一个人没有,只有慕容与非这样孩子气的人,才会在这么大冷的天跑这里玩耍。苏湄站在岸边无奈地看慕容与非滑来滑去,几番催促他快些回去他都不听。慕容与非玩的正高兴,突然啊的一声掉进水里,原来湖面上被人砸了一个洞,是钓鱼用的,偏偏慕容与非倒霉掉了进去,挣扎着拉住冰沿想爬上来,怎奈用力过猛,又扒掉一片冰块,慕容与非扑腾着水花喊救命。苏湄赶忙跑过去一看,慕容与非已经晕过去了,泡在冰冷的湖水里,苏湄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捞上来,恨不得踢他两脚,他干脆不要叫慕容与非叫惹事生非好了,看他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又于心不忍,连忙施救,把他的身子反过来倒干肚子里的水,还是不醒。没有办法,苏湄只好口对口的帮慕容与非呼气吸气,半晌慕容与非终于有了呼吸。苏湄又把他背到马背上,解下斗篷给他盖上,赶回城里,找了家客栈,吩咐店小二帮他脱了衣服。自己去药铺抓药,在客栈熬好,给慕容与非灌下去。

  两个时辰后,慕容与非醒了,睁开眼看到苏湄伏在桌上睡着了,刚要起身,突然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啊的大叫一声又缩回被窝。苏湄被他吵醒,转身冷冷地看着他:“你醒了?你的衣服小二拿去洗了,烤干了就给你送来。”

  慕容与非嘿嘿笑道:“湄,你真好。”

  “你少惹些是非就好了。”

  “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要是谁欺负你,我一定豁出性命帮你。”

  “这里还有三付药,每日一付,用三碗水煎成一碗,你记得熬来吃了。”

  “哦。”

  两个人都不在说话,过了一会慕容与非像是想起什么,偷偷的笑起来,苏湄很奇怪,问道:“你笑什么?”

  “湄,我们是不是有了肌肤之亲?”

  苏湄愤愤起身,怒道:“我不顾女儿家的身份救你性命,你倒反过来羞辱我,简直不可理喻,从此之后,我再也不要见到你。”说完出门走了。

  慕容与非裹着被子急急地说:“没有就没有嘛,你别生气呀。”待苏湄走远了,自己再仔细回想,又偷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