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
远山把这座山谷整整的围成了一个圈儿,四围的寒风丝毫也不能够吹进来。
现在的天气却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冬天的寒意尚未完全消失,春天的脚步就已经悄悄的降临。
山谷内有一条已经开始化冻了的小河。
小河的流水推动着已融未尽的寒冰,发出“咔咔”的碰撞声,再汩汩的流向远方。
沿着河流慢慢的向南走去,转过一处山脚,便可以看到这间算不上豪华的小木屋。
小木屋被几棵稀檄疏疏的垂柳掩映着,垂柳的柳枝上也正悄悄的隐现着绿意。
——四围的大地上也正悄悄的吐露着盎然的生机!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明亮的阳光穿透柔缓的枝条,再被投射到这间房屋的窗户内。
这间房屋的面积很小,而窗户却又开的很大,因此,阳光随意的就洒遍了整个房间。
而最能体现春意的却是窗台上那盆正轻轻摇曳着的小黄花,花儿很小,小的甚至让人叫不出它的名字来,但在这房间内却温柔的吐着清香。
在窗台的下面,还有一张更加宽大的床。
谦奇现在就斜倚在那张宽大的床上,看着窗台上那盆正盛开着的小黄花,脸上露出懒洋洋的微笑。
太阳已几乎要晒糊他的屁股了,他却还不愿起床。
在他床前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把精致的酒壶,而在他的手中,却还有着一把更加精致的酒杯。他现在就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的饮下肚去。
空腹饮酒,最伤身体,可他好象却从来不注意这些。
在最近的一段时日里,他也忽然觉的自己已变的越来越懒惰了。翻过一个山脚,在距此不远的小镇上,开设着不少的早点铺,他本来可以早起一会儿去那里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的。可是……可是现在……,只怕所有的早点铺都已收摊回家了。
他不仅空腹饮酒,而且酒量还很是惊人,所以他现在的面色就看起来很不好。这张脸本来很英俊,对女孩子也很有魅力的。可现在却有些苍白,也有些病态的浮肿,皮肤也似乎缺少他这个年龄男孩子的应有的弹性。
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好,而他之所以露出这种病态,绝不是空腹饮酒的结果,而是因为他长久缺乏锻炼的缘故。
他已经象一只冬眠的青蛙一样在这里蛰居了整整一个冬天。
在这整整一个冬天里,他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喝酒和睡觉,而饭又吃的很少,因此,他是身体若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才是一件怪事呢。
懒惰和安逸本就是健康的大敌。
而在去年的一年里,他却不是这个样子,去年的整整一年,他都很忙碌。
在那一年里,他为了替少林寺找回已丢失了整整三年的《洗髓经》,不惜奔波数千里,终于在远离中原的西部边陲的月牙泉将盗经的魔云中等四怪抓获,并成功的找回了经书。
在那一年里,他甚至有好几次都差一点葬送掉了自己是性命。
他刚丛西部会来的时候,有人形容他:“身体瘦弱的就如同竹竿一样,一阵风就能吹倒!”
可他必竟还是挺了过来。
他刚刚回来的时候,他也控制着自己并没有去见他远在北方的情人沙漏的爱。因为他知道,小爱见到他这个样子,一定会伤心掉泪的。
——他很爱他这个未婚妻,绝不希望她为自己而担心受怕。
因此,他就在这里租了这栋房子,修养了整整一个冬天。
他身体损耗的虽然很快,可是,恢复的却也依然很快,他有时候甚至觉的自己就象一头猪一样,无论吃下什么东西,都能很快变成肉长出来。
他同时也发现了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一个人愈是不想活动的时候,就会变的愈加懒惰。
他实在不想因此而变成一个肥胖而又懒惰的蠢猪,因此,他也不得不无可奈何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他也知道他应该出去好好的活动一下了。
他只希望今年的一年是他平静,幸福,快乐而又充实的一年。
他刚刚坐了起来,就忽然听到了一阵奇异的乐曲声传入他的耳际。
乐曲中,有粽粽的泉水在奔流,有欢乐的小鸟在鸣叫,有艳丽的鲜花在绽放,有明媚的阳光在播扬。
乐曲欢快而美妙,一切都让人想到春天.生命与美好。
乐曲声中,谦奇的房门突然就无声无息的打开了,然后就有四个宫装垂髫少女缓缓的走了进来。
四个非常漂亮的少女,身材修长匀称,衣裳艳丽飘逸,姿态轻盈美妙!
她们每人手里都捧着一卷红毡,进屋后,她们把红毡在地上均匀的铺开,又在上面洒了一种奇异的香料。
红毡鲜艳而美丽,本来很简陋的房屋很快就充满了一种奢华高贵之气。
香气柔和而淡雅,是那种柳缘喜欢的淡淡的紫罗兰的香气,令人诱了神清气爽。
四个少女无声无息的做着这一切,竟然连看也没有看谦奇一眼,好像谦奇只是床上的一床被或者一只枕头什么的,躺在那里,实在是再也平常不过了。
而奇怪的是,谦奇也居然丝毫没有过问她们一下,他只是在床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表演这一切。
这四个少女即没有拆他的房子,也没有夺他的酒瓶,而是为他的房间铺以红毡,施以脂粉,他为什么要去过问她们。
他们的表情,十足十是在表演一场无声的哑剧。
四个少女做完这一切后,终于微笑敛首低眉,慢慢的退了出去。
然后,又有四个垂髫少女缓缓的走了进来。
同样的衣衫,同样的漂亮,只不过她们手里所提的,却是四只大大的花篮。
花篮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每一朵鲜花显然也是刚刚采摘而来的,因为有的鲜花上还在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这种季节,这种天气,这种地方,他们居然能够能来这么多的鲜花,谦奇实在觉得他们每一个人都算是个天才。
她们把鲜花错落有致的插放在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里。她们的插花技巧实在高明,而篮里的鲜花又实在够多。所以他们甚至连墙角的老鼠洞里都不失时机的插上一朵。
房间内很快就又弥漫了一股醉人的花香。
谦奇的房间现在只怕比起皇宫内公主的闺房,也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谦奇已觉的他现在就象是一个躺在花篮里的婴儿。
四个少女至始至终也没有说一句话,做完这一切后,才又对谦奇嫣然一笑,盈盈退了出去。
最后走进来的,依然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女。
少女更加漂亮,打扮的也与其它的不同。
她穿着一身七彩的纱衣,纱衣裹着她玲珑美妙的身躯,在纱衣的边角上,还缀着几只叮当作响的佩铃。
她随着音乐轻轻的走动,就如同走在七彩的祥云中一样轻盈飘逸。
她仪态万方,随随便便的走出一步,便已走出了音乐的韵律,歌舞的节奏。
她的秀发如同丝般柔顺,脸如明月般皎洁无暇,又好似鲜花般明媚艳丽。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回眸一笑,媚态百生。
他简直就是大自然中所有最美丽的东西幻化出的一个小精灵。
谦奇已几乎看的痴了。
少女手里也提着一只小巧精致的花篮,花篮里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但鲜花簇拥之中,却放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酒瓶。
她径直走到谦奇的面前,拿起谦奇的那只酒瓶,用鼻子嗅了嗅,皱了皱眉头,突然扬手就把谦奇的那瓶酒扔了出去。
——她竟然把谦奇费尽心机才弄到手的一瓶云中陈酿当成一瓶破烂玩意儿扔了出去。
谦奇再也在床上躺不下去了。
别人给他的房间铺以红毡,施以脂粉,他可以不管不问;别人给他的房间插满鲜花布施香气,他也可以不管不问,但别人若把他的好酒扔掉,他却绝不能不管不问
对于一个如此不讲礼貌的女孩当然也不能太客气,因此,谦奇几乎是在床上声色俱厉的骂道:“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我喝我的酒,又关你什么屁事?”
彩衣少女没有说话,她只是笑咪咪的从花篮中掏出了那只酒瓶,瓶塞拔开之后,整个房间内立即弥漫了一股醉人的酒香。
谦奇闭上眼,美美的嗅上一阵,方才微笑道:“上等的女儿红,并且用上等的天山雪莲和上等的昆仑山精制人参炮制过,窖藏已达一百年之久。”
彩衣少女也禁不住赞道:“果然是个识货的人!”
她轻伸玉腕,慢慢的为谦奇斟上了一杯。
谦奇品尽了酒中的每一种滋味方才徐徐咽下,又闭上眼陶醉了半晌,方才笑道:“没想到今年一开春就能喝到这样的好酒,这可真是个好兆头。”
彩衣少女又微笑着为柳缘斟上一杯道:“谦少侠既然喝了我的女儿红,我若有一事相求谦少侠,想必谦少侠也不会……”
谦奇急忙打断了她的话,正色道:“我之所以喝了你的女儿红,是因为你把我的一瓶云中陈酿扔掉的缘故,我们之间不亏不欠,我并没有理由为你做任何事情。”
彩衣少女笑了:“谦少侠喝了我的一点女儿红固然可以不为我做任何事情,但是假如我在这瓶酒中加入了一点小小的别的东西,却不知道谦少侠还有没有别的选择?”
谦奇忽然也笑了:“你以为你在这瓶酒中加入了一点小小的天香散,就可以完全为所欲为了吗?”
彩衣少女变了脸色:“你难道……你难道……早已知道……?”
谦奇冲她眨了眨眼,道:“你在这瓶女儿红中加入的天香散可实在不少、,足足有一两!”又微笑着问彩衣少女,“知不知道加入天香散的女儿红是什么味道?”他又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那可实在是一种比原有的女儿红更加香醇百倍的味道!”
“有毒的鲜花大都艳丽无比,掺毒的美酒通常香醇百倍!”现在谦奇才相信,这话说的果然有道理。
彩衣少女差一点跳了起来:“你明明知道这里面有毒,你居然……你居然还是……?”
谦奇叹了一口气,道:“这种酒实在太难得了,即使加入了一点点毒药,扔掉了也是可惜的,偶尔喝一喝倒也未必会死人的。”
彩衣少女又惊魂不定的瞪了谦奇半晌,忽然用手指着谦奇道:“你不是人,你一定是个大疯子,十足十的大疯子!”
谦奇笑了笑,突然从彩衣少女手中夺过酒瓶,在彩衣少女还没有回过神来之前,他已经象一只受惊的鸽子般跳窗而逃,只听他响亮的声音远远传来:“姑娘既然把房子打扮的那么漂亮,不妨就安心的住下去吧,房租我已经付三个月的了。”
谦奇之所以如此快的逃离那所房子,当然也有他的理由。
天香散并不是一种能够使人断肠的毒药,但饮入它后,若短时期内没有解药,却可以长时间的使人骨酥筋软,武功尽失。谦奇若不及早离开,只怕等天香散的药效发作之后,他就再也摆脱不了彩衣少女的控制了。
谦奇并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但今年他可实在不想惹上任何麻烦。
今年应该是他和小爱共享幸福快乐生活的一年!